H.F

林迪尔

分级:G

字数:3895

摘要:林谷会计无人知晓的前半生——好吧中二期而已。

          这是两年前答应 @鬼师 的文,所以里面用了很多她的梗,比如林秘曾经是个摇滚歌手啊,在林顿读金融是高材生啊。还有一些我都想不起来的细节,如果没记错,设定类的都是她的,细节类的才是我的(毕竟也是中二期追逐过摇滚歌手的迷妹,说起八卦来津津有味)。我当时觉得最迷人的就是她把林迪尔设定成一个戴墨镜的摇滚歌手,跟电影里那个一板一眼的总管真是天壤之别,矛盾至极。我爱冲突,越冲突越精彩,第一次看到这个设定时,脑子里关于摇滚青年的一切都被深深激发了。

疯狂迷恋某团时看过很多乐队同人,但从来没想过要写一篇。这篇也不算乐队同人,只是一些日常的累积。我很想写出当年看过的那些同人的感觉,那种看完让人很想生活的文字,但没法做到,嗨呀好气呀。本来这篇有三章,完成于2016年8月,昨晚重看一次发觉,其实只要这第一章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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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了多年林谷首席大总管之后,林迪尔终于学会了一点生活之道。

这是没想到的事。那么多“唯一没想到”中的一件。

所谓生活之道,不是指今天要宰几只鸡,明天要进几桶酒,后天要结五百年前的应收账款这么简单。那只是工作,好比供职于林谷图书馆的那个小胖精,平时没事就爱趴在那台几百年前的矮人望远镜上夜观天象一样,开始林迪尔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只是一份工作。无所谓喜欢不喜欢,擅长不擅长。有地儿呆,有钱拿,有活干。还有假。这对于在第二纪元末劫后余生的精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待遇了。

林迪尔没想到现在会是这样子。穿着伊姆拉崔的制服,戴着领主同款的头冠,在一车车大白菜和一桶桶葡萄酒之间忙碌。这个月的库存较往年同期增长了两个点,环比增长百分之三十。不对,是不是搞错了,再从头来一次。手下的小屁精听他这么一说,嘴上答应着,是,总管。脸拉得比门口驮麻袋的马还长。

这就是现在的林顿子弟·林迪尔的日常写照。等取下头冠,脱了鞋子,屁股挨上床铺那一刻,他才有可能变回以往的那个林迪尔。狭小窄仄的小酒馆里,听众高举双手,狂呼一个乐队的名字,聚光灯下,吉他手滋溜一声拨响琴弦,鼓声雷动,脚下的地板都在颠。林迪尔!林迪尔!他们高喊,和乐队其他成员的名字一起成为最响亮的伴奏。哦,林迪尔。多么年轻的岁月,多么摇滚的青年。

在来到伊姆拉崔之前,林迪尔有过一段居无定所的生活。那时他大学刚毕业,同班同学好多都在最后一年下半学期就安排了就业,只有他没有任何打算。同寝室的一个室友问他,接下来怎么办啊?他说,打算出去走走。其他人就起哄了,哦,你们精灵就是好。我们也想要个间隔年啊!

你不能跟人家比啊。你知道他这一年可抵咱们好多年呢!同屋的都是人类,总爱拿时间问题开涮。大学四年,林迪尔可是看着好多毛头小伙变成毛脸大叔。放眼望去,全校只有他,从一开始的白白净净,到最后还是净净白白。

也不全是。除了每学期考试季那一周,他跟大伙一样黑眼圈掉到下巴上,其他时间,乐队排练,live house演出,通宵达旦喝酒宿醉,脸色青得跟刚下过雨的白粉墙。精灵是很苗条,但他这么瘦的精灵还是不多见。学校里的伙食他也吃不惯,每次回家,家里都以为他是不是跟人类学了些什么见不得至高王的坏习惯。

林迪尔家里跟王族是有点干系的。那干系的具体表现,体现在逢年过节时,一大群几百年不曾见的亲戚聚在一起,总拿几千年前的瓜葛说一段。伴随着杯盘碰撞,酒具落地,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带来的各种小屁精捧着乐器在那儿吹拉弹唱的动静,又一年的新年夜就这样过去了。闷头写谱的林顿大四生——林迪尔,感到这一年一毕业,必须出去走一圈。必须走。去哪里都好,矮人王国,人类城镇,甚至半兽人集中营,都行。“林迪尔,”一个打小只见过一面目测八百来岁的表哥呼唤他,“你下半年是不是就回来了?要不要先来我们堂子练几年——”

“不,不麻烦您了。我们还有一次修学旅行。回校就去。”

“……你们这修学旅行还占用上课时间?是我毕业太久了吗?”表哥表示不明白,变化实在太快。

“你们去哪里啊?”林迪尔的妈妈问。

“呃——伊姆拉崔吧。”

“不错啊。去看看也好。”

 

这就是第一次伊姆拉崔的名字主动打林迪尔嘴里蹦出来。几乎没带多想。一个正直的名字,一个不怎么说得过去的理由,成就了又一次搪塞。那还是第二纪元中期的时候,日子太平,生活安详。林迪尔在林顿商学院读了四年,未来即将准备成为一个审计民工,一个投行苦力,或者一个卖保险的从业人员。他见过那些回校做演讲的成功人士,笔挺的袍子,紧箍喉咙的领子,林顿大夏天四十一二度还捂得跟在深山老林里一样。听他们讲怎样把保险从冈多林卖到安格班,怎样创造了中洲销售传奇,同学们都很向往之,只有他,在前排的位置上瘪着嘴,瞪着眼。“我知道你觉得没意思。”拖他同去的同寝室友开口道。“你们精灵不太关心钱,也不关心怎么挣钱。于是我就有个问题了,那你干嘛来读商科呢?”

“还不是家里人逼的。他们说只有读了这个才有资格干别的。活像一种交易。”

“那你不亏啊。人类干个五十年,差不多就是一辈子的事业了。精灵做上一百年,创个老字号出来,还有时间去干别的。”

“但这有什么意思呢?没意思的事情做上一百年,就有意思了么?”

“您不能这样想。我们人类做事可不是这样想的。”

“人类不是更应该把有限的时间花在喜欢的事情上么。”

“喜欢的事情不一定能成功;把精力花在更容易成功的事情上比较划算。”

“……喜欢的事情不是更容易成功么。”

“……不一定吧。”

必须得成功么?

时间有限,不成功的话,好像白活了一样。

……

 

这是一个说不清楚的问题。在林迪尔看来,把时间花在喜欢的事情上,才不叫白活。人类总是匆匆忙忙,匆匆忙忙做好一件事,或者匆匆忙忙地搞砸。然后时间就到了,寿限就至了。于是又匆匆忙忙安排后事,再匆匆忙忙去死。就好像他总是觉得,自己其实只是在入学那个夏天坐在路边花坛上,闭眼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忽然就听说,他们该毕业了。快收拾东西,去礼堂做告别演出吧。

他们的乐队是在大二那年结成的。非常小,一开始只有两个人,非常不正规。他们只是想着做音乐,倒也从来没在意这种事。从结成到毕业,总共也没几次演出。解散之前,他们最后办了一场,就着毕业的时候。那天晚上来了不少人,他们在学校草坪的中央搭起台子,搬运东西的间隙抬头看了一下,连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女同学都来了,恍然还以为整个学院都来看他们的演出了。那一天玩的很尽兴,中间互换位置,林迪尔走到鼓手的座位上,动次打次一顿solo,酷炫得不得了。台下的女生欢呼得嗓子都哑了,而台上的乐手们揽着乐器独自沉迷。那个小乐队最成功的一次就是这回了。放下鼓锤的时候,林迪尔似乎明白人类为啥那么执着于成功了。

多年以后,他仍可以回想起毕业时那个回荡着鼓声的夏天傍晚,那时候视野中密密麻麻的噪点,那种廉价音箱才有的艰难音效,林顿商学院闷热的空气和草坪上的露水蚊蝇,人群散去之后宿舍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一楼的哥们儿在洗漱,牙刷涮在牙缸里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他背着吉他走回寝室,心里琢磨着一个未完成的细节——本来想趁兴砸一把吉他,不,一来太贵,舍不得。二来气氛太好,或者太不够好,没有机会让他耍这个帅。

所以直到又过了很多年,当他在台上摔了第一把吉他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玛蛋的这纯属手滑。然而琴已经掉下去了,于是他拎起来又摔了一下。第二下的时候他想的是,幸好我还有别的琴……心痛闪念而过,哐哐哐几下砸下去,爽。然后,没有第二回了。

 

摔第一把吉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外游荡了好久。然而辗转了大半个中土,都还是没往传说中的伊姆拉崔靠近半步。向南走的时候,他没有想起过伊姆拉崔曾是他一度的借口;穿过迷雾山脉的途中,也没觉得那是他迄今为止距离该要塞最近的一次;旅居洛林的岁月里,他多半也没意识到,未来他会跟这里边的很多事情,扯上很多瓜葛。就像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清点着整车整车的大白菜往洛林送一样。

不过要有这种觉悟还是挺难的。毕竟林迪尔热爱的是音乐,而非大白菜。他现在也不是热爱大白菜,顶多是热爱葡萄酒,喝葡萄酒。喝起酒来他就回到了以前那段还未曾与大白菜为伍的日子。手拿电吉他,脚踩效果器,吱哇乱叫,上天入地。喝起酒来,他会说自己曾经也是有过梦想的,手头上还有三张当年自费出的专辑。时间跨度长达千年。伊姆拉崔难熬的日子里,夜深人静打开小铁盒找拨片,会发现最初的音乐梦想也躺在里面。

他现在已经不会再去弹那些一听前奏就让人摇摆的歌曲,但写的词里还存在一些意象经久不衰。林迪尔从来不写西方,不写蒙福之地。不歌颂神,也不歌唱王国和国王。他说摇滚诗人和吟游青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后者走了很多地方就把很多地方都唱进他的歌里,前者呢,也走了很多地方,但他写的每一首歌啊,都还是那一个地方。

你的那个地方是哪里?之后有人问过他。

 

很多年以前他是回答不上的。他那时候的歌里还没有那么个地方。他在每个地方都做停留,又不曾停留很久,等他在某个地方停留了很久的时候,他又有很久不曾写歌了。

伊姆拉崔是一个让人不知不觉就呆了上千年的地方。曾经他以为,自己在那里呆的时间不会超过在洛林的日子。他以为自己还会出发,还会在路上。也有人问过他,你是为了寻找什么吗?他也回答不上来。但起码,在伊姆拉崔,没有他要寻找的东西。随着在那里的日子一天天增加,也愈加肯定这一点,伊姆拉崔不是终点。那它又是不是起点呢?这里的人,这里发生的事,这里的传说和这里的故事。那个神奇的从曼督斯回来的上古老精逢人就宣讲他的养生之道,那位温文尔雅有着王室血统的领主总是忧国忧民又没有记性。从小在外祖母家长大的大小姐每次回家都带动一番新时尚,早已受封骑士的哥哥和弟弟成了方圆百里的万人迷……当这些事第一次发生的时候,林迪尔一点警觉都没有,它们就那么自自然然地发生了,日后还会发生一百一千一万次,直到变成一种日常,变成一种包含林迪尔在内的日常,也变成一种林迪尔越来越参与的日常。他们变得像大白菜一样,青翠欲滴,汁多爽口,这就是好的,是可以的。是严谨的和弦,也是经典的鼓点,是整齐的领口和靴尖,是拿直尺比划过距离的刀叉杯盘,也是橱柜里擦拭得亮蹭蹭的银质酒碗。是酒壶上倒影的那张严肃的脸,更是举手投足都恰到好处的冷淡。

伊姆拉崔的林迪尔。现在人们都这样叫他。我是来自伊姆拉崔的林迪尔,他也这么自我介绍。像一个不便透露姓名的精灵,又或多或少,以他的来处而自豪。于是,他的歌手身份并不比现在这种身份更为人知晓,而伊姆拉崔的一切,几乎置换了他的前半段人生。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出生于林顿,成长在海边,启蒙音乐是乌欧牟的号角和燕鸥的鸣叫。他是伊姆拉崔的林迪尔,大海以东最后家园的首席大总管。他照看着这处要塞中的一切日常事务,并以此为家,殊不知哪一天,还会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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