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F

【Legolas/Thranduil】芝士 · 情人节 (短篇完)

今天是情人节。

是那几个正宗的西方节日之一。好吧虽然,歪果仁想过春节也可以,但是。你懂的。

几年前情人节那天,他们正在加班。无良作者加班,于是也让他们加了班。2014年那是。那也许是他们,也许是平行世界的他们,也也许,是未来的他们。

每一组他们在作者脑子里都不一样。过一过这些AU或者原著向,脑子里出现一个又一个叶子:单纯无知迷惘的(《总裁与流氓》),暴躁铁血又忠孝两全的(《艹与杀之歌》),更加单纯无比固执一根筋认死理的(《深渊》),内心火热不会表达的(《长湖假日》)。还有一往情深纠结作死的(《芝士》)。

回想瑟兰督伊。有时候叫他大王,有时候全程代称国王,正经一点是瑟兰督伊,要得方便,就全部都是T。

他是狡猾的,但又还有最后一点点原始的期待和渴望。他疯狂,但又没有失控。到了深渊,他特别正经,特别威严,但从不拒绝心底的黑暗。但有时候,他又可以优哉游哉不着调。然后,他也可以是机智果断的,也可以是暧昧不清的,也可以优柔寡断的。这个说的是芝士。

叶子总是执着,大王总是矛盾。

芝士这个故事,对我来说有种奇怪的吸引力。即使拖了这么长时间,每天想起,还是有想说的。淡不下去。可以说其他故事可能都是零星的叶子和大王,而这篇,章节和剧情是零星的,他们却越来越完整。

想在芝士里面说的,是一些很少被看到的东西。

所以,今天是情人节。

还记得好早好早以前,那天晚上叶子回家,瑟兰督伊做了晚饭。饭后爷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叶子的嘴就看歪了,就歪到他脸上来了。歪着歪着,他们俩都歪了,就躺在沙发上了。

其实没躺多久。瑟兰督伊推开叶子的肩膀,叶子委顿地抱住头,瑟兰督伊要走,叶子说你是不是还没想好,你是不是还要再想想。瑟兰督伊当然不回答,并不是每一个问题都有答案,都要回答的。他起身离开,叶子没有阻止;他心脏在外套底下砰砰跳,叶子只看见他的长发发梢;他按住眉心狠狠地揉,叶子没追上来,没气急败坏,也没有心灰意冷。

你在害怕。叶子说。你是不是在害怕?

瑟兰督伊吗?

我们可能从不认为他会害怕。我们可能从不把他的害怕当成害怕。我们可能不承认害怕,也不敢——害怕?害怕!我们可能,将害怕当做兴奋点,利用它,加工它,向他施压,取笑他,谴责他。有时候,他想,更多时候,是消遣,是娱乐。

我害怕,害怕你?深吸一口气,鼻子通了。刚才被叶子拥住,热得鼻塞了都。心脏咯——噔一下,像垮了一堵玻璃屋顶。从楼上流下来一丝冷空气,吹在发际,有点清醒。

“你说什么?”瑟兰督伊转头问。

“我很害怕。”叶子说。“其实,你知道吗,每次你这样侧开,我都害怕。”

瑟兰督伊小时候想当个神父。看别人低头跟自己忏悔,就像被赋予了力量。低头,忏悔,是件可怕的事。叶子低头,说着“我很害怕”,让他想立马离开。

并不是任何人都适合忏悔的。有时候你不能忏悔,因为你的受害者不想看到。他不想原谅你,他怕自己一时心软就原谅了。原谅你,对他来说没有好处。你来去自由,而他仍旧身陷囹圄。

瑟兰督伊不能动,只有站在楼梯下看着客厅另一头,沙发上坐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大小伙子垂着头,两肘撑在双膝上。“我怎么能不害怕呢?”他盯着地板说。“一想到你可能离开了就不再理我,一想到第二天可能看都不看我一眼。一想到你什么都不说,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叶子抬起眼睛来,红红地望着他。

瑟兰督伊就踢踏着拖鞋,往回走。吉姆利在笼子里站起身来,贴在玻璃罩上,目不转睛看着他们。叶子看了看它,它一动不动盯着叶子。

他忽然很想来根儿烟。

一个短沙发,他坐下。叶子又回头来看着他。电视很安静,叶子刚才就按了静音,这会儿只有五颜六色跑跑跳跳的画面。

他坐下,叶子从位置上溜下来,半跪在他脚边。仰头,问,“你害怕什么?”

你就不怕别人怎么说?你就不怕你奶奶知道我们……?你不怕以后的女朋友发现这段……?你不怕——不,这些你都不害怕。你只是害怕我不理你。我怎么可能不理你?无论哪一次,最后还不是。

瑟兰督伊不说话,叶子也不说话。看着他,就看着他,你害怕什么?带着问题看着他,你害怕什么?说说嘛。就像小时候叶子缠着他,说说嘛,ada,告诉我嘛。

我害怕什么?我不害怕。都是些小事。我不是在害怕。

那你在害怕什么?

有时候我想,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看待新的你——

我长大了。我的手,跟你的一样大。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我没有变。

瑟兰督伊沉默着,看向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手背,关节,静脉血管。叶子的手,一只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撑在地面。他跟自己离得很近,他没有挨到,碰到,他任何一点。

瑟兰督伊忽然觉得脖子痒痒的。刚才叶子蹭过的地方,凉悠悠的。

他又看向叶子的眼睛。叶子的眼睛会说话。那眼睛很美,那眼睛不像他。他又有好久都没有仔细看过那双眼睛了。因为它期待,它失望,它失落又痛苦,它闭起来……它火热,冲动……赤裸。克制又坦率。

你在害怕什么?

我不能想象一个——一个失控的孩子。我不能想象被迫就范。

绝望,愤怒,疯狂,抵抗,伤害,憎恨。极端。

***

叶子撇开脸,"抱歉。你不是不想说。我懂了。”复又转头,向他询问,“我可以吗?”

瑟兰督伊伸手握住叶子摊开的掌心。

叶子在小沙发下面盘腿坐下,坐在地板上。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说真的,我看不出你在害怕,ada。”叶子拉着他的手说。“我只是想说,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情况,如果你不愿意,我都不会强迫你。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你没准备好,我就不——”叶子笑了笑,“这话我来说好像不太合适。但是也只有我……总之,我很高兴自己还是你儿子。”

瑟兰督伊看着叶子,觉得这小子变成了个陌生人似的。

“没有附加条件,”叶子又解释道,“完全没有。无条件的。我放弃一切保留权利。”

兵不血刃?瑟兰督伊经历过的任何一场官司都不会得到比这个更好的结果。再高价的谈判桌都不会赢来这样的胜利。而沉默,同样没有这样的力量。

“莱戈拉斯。”他叫叶子,“有时候我真不懂你。”

“您有时候就像小孩子。”叶子严肃地笑着,“但您可以相信我。”

***

夜晚。很多很多个夜晚。他们一起在路灯下走过,一起开车去海边,看对面港湾的灯塔向海面投下一束稳定持久的光线。一起去酒吧,去晚宴,去电视台——叶子去接他——瑟兰督伊笑起来,叶子还没他高,伸手挡住男男女女的手臂和签名板。他裹在手工呢料大衣里,叶子套在黑色羽绒服里。公司搬了,那次事件之后,他们搬到低密度的办公区,最高也就三层,周围大片大片的树,附近公园里种了一圈亮晶晶的山毛榉。他投了几个创业团队,大的小的,都有。去和其中一家负责人见面时,还装模作样把叶子盘问了好久。最后他告诉那几个年轻人,我儿子跟你们一样大,如果他像你们一样不在乎老人家的意见,很遗憾,那同样一分钱都拿不到。不知道叶子最后是怎么跟小伙伴解释的,但听说洛林女王力挺他们的模式。

他们很不错。至少,比他投的另外两家行多了。他们的财报叶子每期都按时呈到眼前,尽管他不是投资人之一。也许在未来某个时候,他会考虑成为合伙人。叶子从来不放弃这个打算,他一直在争取。

会成功的,他知道。在这点上,瑟兰督伊拥有足够多的经验和话语权。他见过叶子流泪,见过叶子坚持,也见过他当机立断,以退为进,还有走投无路时放手一搏。他不知道他的儿子从哪儿学来的那么多本事,他都没怎么教过。可能这只能归结于——

手机响了。

瑟兰督伊接起来,“你好。”

“还好吗,Ada?”叶子说。

***

“不能再好了。”瑟兰督伊微笑着回答。

“听你这么好,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能想象叶子在地球另一边冻得眼角发红的模样。朔风在听筒里嗖嗖地刮,吹得他这边的头发都糊了一脸。叶子吸了吸鼻子,兴奋地请他猜自己正在干嘛。

我不想猜。瑟兰督伊笑道。

我在堆雪人。叶子说。

你在儿童福利院?

不是。仍旧在X公司。今天一早就过来了。

那怎么玩起来了?

说个你不相信的事,他们这边虽然冷,但从来没下过雪。

瑟兰督伊听见不远处一只狗叫了起来。

你看!叶子欣喜地说,那只狗对着雪一直叫个不停。

他笑起来,把电话换一边,心想我又看不到。

“你在干什么?”叶子问。

“在马场。”

“他还好么?”

“非常好。”

叶子在电话里叫起来,“麋鹿麋鹿!”

“没用的。你不回来喂他一筐苹果,他是不会理你的。”

“我后天就回来了。只要飞机不晚点。”

“哪个‘后天’?”

“你的那个后天。”

“我不记得后天是哪个天了。这里让我的时间概念完全废了。”

“就是十五号,周一。我订了一早的航班,但是中途要转机。直到下午六点才从X市起飞。”叶子退到欢笑的人群之外,“不用等我。到了之后公司还有些事。对了,等会儿把航班信息发给你。”

“不能直飞?”

“很遗憾。我的助理拼了老命才抢到一张转的。”叶子说,“您得体谅一下急着赶回去过节的爱侣们。”

“好吧。并不是所有的情人前半辈子都住在一起。”瑟兰督伊顿了顿,“莱戈拉斯。”

“我在。”

“不要抽烟。”

叶子呛咳起来,笑道,“听你的。就一根。”

***

他把那张雪人照片设成了手机桌面。后来想想,又换成锁屏图案。那天挂掉电话后,叶子发了一张照片过来。图里有个小小小小的雪人,嘴巴的位置还插着半支烟。旁边是叶子张牙舞爪的手掌,指尖都冻得发红了。看得瑟兰督伊在阳光灿烂底下打了个寒颤。

他怕冷,叶子知道。小时候下雪,很想出去打雪仗,堆雪人,但瑟兰督伊不带他去。在祖母的园子里,叶子和亚纹你一下我一下打得满地滚,瑟兰督伊站在暖气十足的落地窗里看他们玩,爱隆坐在沙发里跟索林聊天。到了时间,管家端着白水和药片出来,满屋子找不到他人。最后爱隆找到他,说你这毛病最好别让小叶子知道,知道了活该笑话你一辈子。

小叶子并没有笑话他。小叶子只是说,爹不怕,你看莱戈拉斯都好好吃药。吃了药病才会好。祖母说,你这爹当得真是……奇葩。

瑟兰督伊倒了一杯酒,坐到露台上好好地喝。捞起iPad想看看新闻,结果点开相册,开始一张一张看起照片来。叶子和他在海滨公园长椅上坐着的,叶子给他做了一桌生日大餐,那回他满49岁;在新办公区的山毛榉林荫道上,叶子趁他开车时照了一张他的侧脸;公司上市的酒会,他俩的后台合照;叶子去了一趟南极,在冰上摔了一跤,企鹅从他身上踩过去;叶子去了好几回赤道,给贫民儿童带去不少物资;叶子在NASA,他们团队跟航天局也有合作了;叶子晒他去世界各地收集的树叶标本,底下回帖的截图;叶子玩帆船,这个他知道,下一个浪头打过来,人就到水里去了。爬到岸上时,裤腰里还夹着一条海带。瑟兰督伊笑话他,去一趟龙宫不仅喝了还要拿啊。叶子边吐水边解释,我跟美人鱼说,我叫叶子,我爹取的。所以我走哪都要收集一片当地的叶子,好带回去安在我爹的树杈上。

瑟兰督伊因回忆而微笑。笑着翻下一张,下一张,下下下一张。叶子的,叶子的,叶子和他的,叶子的,叶子和叶子的,叶子,叶子,叶子……

莱戈拉斯。

***

他又想起叶子在耳畔的呼吸,叶子看向他的眼神,顺过他头发的手指。指尖相对一个错身扣进指缝里。叶子吻他的手背,手腕……脖子,额头,发鬓,叶子捧着他的脸。

又想起萤火虫飞舞的森林里,点点绿光映照在纯黑礼服外套上。叶子脱下西装,半长头发桀骜不驯地披在衬衫外头。叶子吻了他,叶子,吻了他。蹲下时,头发不断从肩膀上滑落,叶子几次不耐烦地抬手把它们从嘴边拨开。瑟兰督伊拽他起来,动手松开他的领结。叶子接过,用领结把头发麻利地扎起来。

有天早上,某天早上,那一天的早上。叶子舔舐他的一颗颗牙齿,尝到一嘴漱口水的味儿。叶子拢住他的头发,说,ada,你有一股春天的气味。

他们一起过了四个春天。十六个安然无恙的美丽季节。亚纹和阿拉贡的儿子已经三岁,管莱戈拉斯叫“叶子爸爸”,就像亚纹还是叫他“瑟兰爸爸”一样。亚纹的事业从儿子出生那一年开始转型,现在的她,既是一名出色演员,又是一位新星导演,还是一个有潜力的制片人。就在明天,她导的第二部电影就要上映。亚纹找他聊过,剧本他也看过。据说本子酝酿了近十年,作为她的第二部作品,瑟兰督伊认为有些冒险。但年轻人,她跟叶子一样,似乎特别笃定,特别真诚,也特别有信心。

叶子跟他约好一起去看。他们不赶首映,只要在下映之前去就行。电影预告片里那个男孩是挺像叶子的,细长眉毛,笑起来弯弯眼。眼睛也会说话,嘴唇跟脸皮一样薄。笑起来声音很“魔性”,嗯,叶子教他的词,据说可以形容一切奇奇怪怪让人上瘾的东西。

***

他睡着了。梦里叶子轻抚他的肩膀,将亲吻一个一个烙印在柔软的晨袍上。叶子握起他的手,拢在自己掌心,大拇指揉搓着他逐渐老去粗糙的虎口。一件外套搭在身上,领子掖在他的喉咙下面,他闻到一股烟灰和雨水混合的味道。这小子,还是抽烟了。他迷迷糊糊地想。叶子坐在他身边,捡起他腿上的iPad,按亮,用手指一页页地滑动,慢慢开始嘴角上翘,酒窝就出来了。他想问,你怎么不去洗个脸。但是出不了声音,也动不了一根手指。于是不管了。反正是他在这里,瑟兰督伊就不想那么多了。

他特别喜欢叶子坐在身边的感觉。那感觉就像,冰箱里放着一块刚刚做好的芝士蛋糕。你知道他就在那里,只要拉开冰箱门把手,他就在那里,好好的。

瑟兰督伊握住叶子的手。

看见iPad放在膝头上,叶子正用左手一下一下点着虚拟键盘。

叶子捏了捏他的右手。“醒了?”笑起来,眼睛里的蜜糖都要流出来。

“我睡了一天一夜?”

“我改签了。”叶子说。“直飞的。”

“公司里不还有事吗?”

“还没到周一呢,ada。”

瑟兰督伊动动胳膊,周身都嘎吱嘎吱响。叶子扶他起身,“不是让你一个人的时候别上来吗。”

“等我哪天脑溢血了再这么说吧。”

“这话不爱听。”

“那你怎么不把我搬下去?”

“害怕摔着你。”

“谅你也搬不动。”

“是不是?来,这就来搬您。”叶子捞起他的手臂就往自己肩膀上撂。

瑟兰督伊不让。叶子说,几年前就能抱起来,现如今正是身强力壮。踹死米。

叶子挪他到门口,他非要下来。叶子就让他下来。下来后他忽然想起,就问,怎么忽然改到签了?

叶子俯身过来,圈住他的颈项。理理一头浅色的头发,嘴唇抵着嘴唇说。

爱的力量。


(情人节·完)

(字数:4979)


评论(49)

热度(114)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